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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春(新风主CP,HE设定)第九章 · 初恋

更新第九章~~~

谢谢大家的喜欢!



Chapter 9 · 初恋

 

 

初恋开花不结果。大人们在谈论这个话题时总带着既苦涩又甜腻的口吻,一双洞察世事讳莫如深的眼神,用上诸如“喜欢回忆美好的片段”、“眼泪也是成长的一部分”的词句。

苦与痛有千百种,眼泪也有千百种,快乐如是。然而没有前二者的苦涩,后者的甜腻也食之无味。

“不要怕。” 抹着眼泪的大人们,常常又是笑着这样说。

正男曾经宣称,小爱走后他不会再恋爱了,因为他把自己所有的感情,都耗在了一封长长的告别信上(里面除了字还有插图),这封信给了小爱,他的心也跟着她远走了。

正男说这句话的时候六岁,新之助拍着他的肩:“想开些,正男,天鹅总归是要飞走的。”

此话一出,正男就哭了出来。

阿呆上初一时,曾花了好几个星期在河边找心形石头,集齐了七颗,以星期命名它们,包装好,打算分七天送给同桌的女生。

然而,第三颗石头还没塞进女生的抽屉,就收到了对方留的纸条:“谢谢你,请不要再给我石头了,这么好的心意应该留给喜欢你的女孩子。”

看着盒子里剩下的四颗石头,阿呆露出无奈的微笑:“这么干脆,不想浪费别人的感情和时间,不愧是我看上的熏子。”

而妮妮宣称,自己的初恋早已给了每天上学会从她家门前经过的高中生,那个时候她还在上幼稚园,有一天她摘了一把雏菊,在男生骑过通学路的时候拦住他,然后羞涩地将雏菊放进他的篮子里。妮妮说他笑着道谢的样子温柔极了,就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样。

然而,转过几个街角,她便目睹男生将雏菊送给了同行的同班女生,说着“我怎么会喜欢那么小的女孩子,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吧”的话。妮妮第二天在幼稚园哭着说,她的心意还没有好好传达给对方,就失恋了。

新之助宣称自己的初恋是娜娜子,这一点在春日部防卫队看来毫无疑问。他说见到娜娜子会让他有一种心脏被揉进掌心里的感觉,伴随甜蜜的疼痛。娜娜子大学毕业后去了东京,顺理成章地与工作环境里认识的男人结婚,在新之助升入小学五年级的时候,娜娜子和丈夫带着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回到崎玉县过新年。小男孩在妈妈的引导下口齿不清地叫着“小新哥哥”,新之助眼泪婆娑地逗他:“叫叔叔,叫我叔叔啦,我叫你妈妈姐姐诶。” 娜娜子摸了摸新之助圆圆的后脑勺:“这么小的叔叔,好可爱啊。”

身为人母的娜娜子,真是太美了。新之助常常这样感叹,现在的我和从前一样,只要能看见她那样笑着,就觉得很幸福。

风间这边,早就为自己不参与这种谈话准备好了推辞,说着“没时间考虑这种事啦”的好学生的陈腔滥调,然后将话题自然而然带到别人身上,比如问一问妮妮后来还见过那个高中生吗之类的。人们在交谈时都喜欢关注自己的事,风间肯定这一点,所以并不担心眼前的伙伴们会揪着他的事不放。

最重要的是,他无法像他们一样,头头是道地述说恋爱的感觉,他从没有主动追求异性的经历,而向他告白的异性里,也没有人曾让他产生进一步交往的欲望。如果照新之助所言,恋爱就是见到某个女孩子时,心脏被揉进掌心的感觉,那他的心,面对任何一个主动走进他的女生,都毫无惊喜。

被新之助嘲笑“冷感”,被妮妮抱怨“有所隐藏”,但与其胡编乱造,不如老实说没有。

没有这样的女孩子。

风间不喜欢吃甜食,尤其是那块甜得发腻的樱花蛋糕,女孩子粉色的纯情的心意,他虽不反感却也不想回应。任由蛋糕在冰箱里坏掉,然后为了维持表面的关系,在对方面前温柔地道谢、夸赞,之后任由关系止步不前。

很卑鄙吧。他有时也会自我反省,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会散发出一种令女生厌恶的气场。“虚伪的人。”、“那家伙根本不喜欢女生吧。” 甚至听过班里的女生在背后这样议论他。

高岭之花也好,虚伪之人也罢,女孩子总能轻而易举地给他冠以某种称号,在他温柔相待时得寸进尺、献尽殷勤,在他保持距离时站在远处指指点点、恶语相向。人在喜欢另一个人时会把自己放得很低,以至于三番五次求而不得时会很恨。

这是他得出的结论。每一次的困惑与挣扎都让他更了解同龄的人类,不管是异性还是同性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他发现通过跳出人群观察、演绎,按照线索和结论的提示,大多数时候可以完成天衣无缝的社交。

那一年,森川煽动补习班同学一起取笑他的风波后来也渐渐过去了。之前,他在与新之助的谈话中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一个事实,表露喜欢可爱P、渴望与别人分享这种心情的自己并没有过错,错的是那些发泄私愤的人。新之助几句话就戳破小妖怪们荒诞而幼稚的心思,像是给他打开了一个缺口,让他能够跳出来,坦然地观察。之后,他就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,与补习班的同学正常相处。见面点头打招呼、课间借笔或橡皮都很自然。面对森川言语上的挑衅,以及刻意在班里营造的冰冷气氛,他越是熟视无睹,小妖怪们就越了无兴致。最终,预谋的孤立没有达成,在老师眼中,风间彻和同学们似乎没有那么大的矛盾。然而只有风间自己知道,在他心里,他们已经被划至更远的地方了。

他不会走近他人,也不希望他人理解自己。

他人即地狱——人与人永远处在隔膜两端,他人与自我根本不可对话、也不可相互理解。外界的看法与纷扰从来不会体谅内心。

为了不被别人排挤而努力学习。为了不被别人讨厌而努力遮掩。为了不被圈子疏离而努力迎合。

“为了……而……”——当你开始用这个句型思考问题时,已被某种价值观所控制。

多年以后,在英国求学和工作的经历让风间彻最为怀念的数自由二字。晨雾中、艳阳下、雨季里,伦敦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,目不斜视,脸上常常挂着一副“与'他人'无关”的表情。聚会和工作场合彼此微笑,熟络的气氛一消失,也心怀默契地各自疏离。这是尊重、冷漠、孤独,也是了无情趣。然而风间很喜欢——作为异乡人,很难贴近却可以随时抽身而退的氛围让他如鱼得水。

抛开生存压力,相比自己的中学时代,伦敦的生活让他更加酣畅淋漓。开始正视并接受自己的性取向,也是在有了一段长期的关系之后。交往的对方是有家庭的上司,同时可以接受女人和男人,而奇怪的是,他对此并不介怀。私下见面、约会,避开同事,在不知名的小画廊里手牵手看展,在东二区街角的咖啡店里接吻,这些戏码结束后,两人在工作场合回归各自的位置,互不相欠也互不打扰。这样的距离让双方都感到自在,略去了情感的负担,任何亲近都变得轻车熟路、自然而然。

风间对独身生活已经很习惯了,当向外界说出这个词时也很坦然。他不在日本,不必因为同龄人纷纷组建家庭、进入稳定关系而感到压力很大,在伦敦作为外国人,也不必为强融当地社会而头疼。有一份跨国公司的稳定工作,每年三万英镑的中等收入,租东区的公寓,月末与房东在水电费和网费上纠缠,朝九晚五地赶地下铁,整理生活账单,一个人逛超市、做饭,数着日子,拿到永久居住权后换一个城市工作,买一间自己的公寓,让妈妈来英国看他时住得安稳一些——自己的生活一直按计划进行。

不过,来自埼玉县的请柬打破了这片沉寂。那些被留在身后、冰封原地的记忆,在他回头看时开始慢慢消融,流淌出不知是苦涩还是甜腻的液体。

喜欢一个人会让人把自己放得很低,却又在三番五次求而不得时感到很恨。他把请柬扔到桌上,颓然承认了这个事实。

自己根本下不了马上赶回去参加婚礼的决心,也无法把那封国际快件连同信封扔进垃圾箱。

初恋不是像新之助那家伙所说,看到对方时心像被揉进掌心,传来甜蜜的疼痛,也不是雪奈特意送来的樱花蛋糕,满嘴甜腻,而是求而不得的酸楚——就像中学时代他每次喝完果茶,透过模糊的塑料杯观察新之助写得乱七八糟的演草纸,听妮妮聊新之助和今井的各种八卦,然后不小心把吸管插进杯底的柠檬片,吸到的满嘴酸涩。

那个时候偷偷观察过的越来越挺的鼻梁,淡淡的黑眼圈,低头写作业时能看到头顶的发旋,周围的头发似乎又细又软,用不正确的握笔方式奋笔疾书的骨节分明的手,短短的指甲轻敲着面前有些旧的动感超人文具盒……如果风间会画画,这些在记忆里一直很清晰的画面定会跃然纸上。

自己所占有的,不过是中学时代在简餐店里坐在他对面的位置,看他赶完作业开始调戏正男开妮妮玩笑,抑或是春日部防卫队出游时坐在靠窗的位置,透过车窗外的灯火与暮景,悄悄观察他和今井的笑脸。如今,则要尽挚友的义务,赶回老家,与童年伙伴齐聚一堂,向他和新娘献上祝福。

初恋开花不结果。他一旦承认对新之助的关注以及心里那些困惑和寂寞,是源自不同于挚友间的感情,他的恋情注定无法成为春日部防卫队的八卦谈资,而且只有他知道,虽然不屑与女孩子做无意义的对比,那个时候,他的确在心里偷偷羡慕过今井。

新之助从小似乎洞察他的一切,他的可爱P、他的洁癖、他的虚荣心,一件都瞒不过。唯有此,这番感情,新之助永远无法洞悉。即使他能察觉,他能从那平静又闪躲的眼神中捕捉一二,也未必能够理解。

于此时,才是最寂寞。

 

 

新之助在接机口,看到了拖着行李箱朝他走来的风间彻,因为连夜的飞机,他的发型有些乱,神色更是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显得憔悴。

他的面部轮廓,比起中学时代硬朗许多,整个人也像拔高了一般,略显清瘦。

看到新之助和阿呆,风间笑道:“抛下婚礼现场来接我,我要怎么向野原太太赔罪?”

阔别重逢的喜悦占据了心头,新之助一把抱住他的肩膀,“每次都让我们久等,我发现你特别享受用迟到来刷存在感。” 他捏了一把风间突出的肩胛骨,“看来大英帝国没把我们小彻喂好啊,怎么变瘦了。”

风间的头在他肩膀上靠了一会儿,然后推开,“走,这两天好好犒劳我。”

“必须的。” 新之助笑起来,黑眼圈笑成了卧蚕,“好久不见。”

“好久不见。” 风间侧头看他,发现新之助还是要高那么一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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